摘要：在建设工程内部承包合同关系中，承包人以发包方的名义从事工程建设并自负盈亏。因此，在施工过程中产生的债务应由承包人负责偿还。但由于发包方是对外名义上的工程承建单位，工程款需由发包方与建设单位进行结算，而承包人在施工过程中所欠的债务也往往由发包人垫资清偿。在此种情形下，如果外部尚未结算，发包方的垫资款项可否向内部承包人追偿？在笔者担任内部承包人代理人的一起案例中，重庆市高级人民法院认为：双方就内部承包人所承包的工程尚未进行结算，工程款项以及双方内部债权债务未最终确定，故发包人向内部承包人主张垫付款项的条件尚不成就。

案情简介

2004年8月5日，甲公司承包了乙公司发包的位于重庆市涪陵区的A工程。2004年11月26日，甲公司又承包了丙公司发包的位于陕西省宝鸡市的B工程。合同签订后，黄某与甲公司口头约定，甲公司将承包的A工程、B工程以内部承包方式发包给黄某，由黄某承包并自负盈亏，黄某向甲公司缴纳管理费。甲公司分别任命黄某为两个工程的项目经理。

2007年2月25日，A工程竣工。黄某给甲公司出具书面承诺：“我承包的A工程现已完工结算，所差的费用、借款及利息在我承包的B工程工程款中由公司支付”。2007年5月22日，黄某退出了B工程项目建设。黄某组织修建的B工程未进行结算。甲公司在黄某承包的上述两个工程中，分别支付了各类款项753472元。因黄某未支付甲公司垫付的款项，甲公司向法院起诉，请求判令黄某清偿甲公司为其垫支的款项。

分歧焦点

在案件审理过程中，形成了两种不同的观点：

一种观点认为：内部承包期间的债务，按约定应由承包人承担。故在发包人对外承担了债务后，有权向内部承包人追偿。

另一种观点认为：内部承包期间的债务，按约定应由承包人承担。但在发包人对外与建设单位进行工程价款结算前，内部承包人应获得的工程价款是否足以冲抵发包人垫付的款项尚不明确，故发包人向内部承包人追偿的条件不成就。

法律辨析

笔者认为，前一种观点只关注到承包人应当承担内部承包期间的债务的义务，而忽视了承包人所应当享有的获得工程价款的权利。后一种观点从权利义务一致性的角度出发，厘清了发包人与承包人在内部承包中的基本关系，从而引导发包人对外与建设单位结算工程价款，切实保障发包人与内部承包人双方的权利。

黄某与甲公司的内部承包协议及承诺合法有效，双方均应按约定的内容履行各自的义务。甲公司对于黄某在承包工程过程中产生的债务承担义务后，当然可以依照其与黄某达成的内部承包协议及黄某本人出具的承诺内容，向黄某主张权利。但是依据双方的承诺内容，黄某作为承包人，不仅仅负有承担债务的义务，同时也享有获得工程价款的权利。须通过对B工程结算，方能确定甲公司与黄某的债权债务，如结算后，黄某应得款项不足以清偿甲公司对外代黄某清偿的债务，甲公司方才享有向黄某追偿的权利。现双方就黄某所承包的B工程尚未进行结算，黄某应得的工程款是否不足以抵付甲公司支付的费用尚不清楚，故甲公司在双方的内部承包关系尚未予以结算的情况下，主张黄某承担由其垫付款项的条件尚不成就。

判决结果

重庆市涪陵区人民法院（2013）涪法民初字第01472号民事判决支持了甲公司的诉讼请求；

重庆市第三中级人民法院（2013）渝三中法民终字第00693号民事判决驳回了甲公司的诉讼请求；

重庆市高级人民法院（2014）渝高法民提字第00142号再审判决维持了重庆市第三中级人民法院的二审判决。

作者简介：

汪志国|北京大成（重庆）律师事务所合伙人，擅长处理合同法、刑法、公司法、婚姻家庭法等领域法律事务。律师专业高级职称，西南大学法律专业硕士研究生导师，渝中区十佳律师，重庆交通大学、重庆工商职业学院等高校兼职法学教授，重庆市第四届律师协会刑事专业委员会委员、重庆市第五届、第六届律师协会公司专业委员会委员，中国致公党党员，重庆晚报新闻律师团成员，重庆电视台法制栏目嘉宾，重庆市司法局人民调解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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